下午时分，我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，他兴奋地告诉我他要结婚了，还找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姑娘。

不过女方是城市户口，提出了一个硬性条件，要求他在市中心买一套房子。

我原本以为儿子终于有了出息，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。

可还没等我高兴多久，就听到他开口要我拿出五十万来支持他。

在电话里，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，这家店一直处于亏损状态，我根本拿不出五十万。

他嘴上虽然没多说什么，但直接粗暴地挂断了我的电话。

可没想到，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女儿那里，她也跟着凑起了热闹。

她说不希望我重男轻女，既然给她哥五十万，那也得给她五十万当嫁妆，免得她嫁人后被婆家看不起。

要是我手头宽裕，这些自然都不在话下。

可现实是，我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。

五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也不过十万，离他们的要求还差得远呢。

女儿一听这话，立刻就变得不乐意了。

挂断电话后，仅仅过了一个小时，他们两人就同时赶到了我的店里。

本来就不大的店里，客人寥寥无几，结果他们俩一来，把所有客人都赶了出去。

一看到我出现，他俩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，还同时朝我伸出手来。

「妈，把银行卡给我吧，我自己去银行取钱就行，不用麻烦你。」

「我跟哥哥一起去，我就不信你只给他不给我！你要是敢偏心，我今天就把这事儿发到网上，看大家不骂死你才怪！」

听到这话，我的心瞬间凉了一半，差点没忍住当场哭出来。

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他们解释得很清楚了，可他们就是不信，还一口咬定我是想偷偷存私房钱，给自己留后路。

我不停地解释，可他们的态度反而越来越恶劣。

「妈，你别说了，说到底你就是不放心我和雯雯给你养老，对吧？」

「我们可是你亲生的，你防我们像防贼一样，至于这样吗？」

直到现在，他们还是不肯相信我说的任何话。

我红着眼睛，疲惫的身体一下子弯了下来，显得更加无力。

「兆皓，妈已经跟你解释过了，你怎么就是不信呢？」

「你都说过了，你和雯雯是妈的亲生孩子，妈怎么会对你们有所隐瞒呢？」

「这五年店里生意一直不好，餐饮行业本来就难做，新闻都报道了多少次了，你们到底要我怎么解释才能相信啊？」

原本两个人的态度还算比较温和，可一听到这句话，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。

张兆皓二话不说就一把抢过椅子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，还把腿高高翘在餐桌上，皮鞋底下的灰尘全都弄脏了桌面。

「妈，你总说餐饮生意难做，那以前你上班的工资呢？还有你的退休金去哪儿了？」

「你每个月的退休金有五千块，五年下来怎么也该攒下三十万了吧？店里又不是没饭吃，你也不怎么买衣服，钱都花哪儿去了？」

「连我一份彩礼钱都拿不出来，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？」

张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，怒气冲冲地盯着我看。

「妈，你以前说过你不是重男轻女的人，我哥有的，你也得给我。

今天我就在这儿不走了，我就不信你敢给他不给我！不然你等着，我不让你被网暴，我名字倒过来写！」

我一下子没忍住，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。

儿子顿时急得跳了起来。

「你干什么？别想讹我啊！我可没碰你！」

「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回我自己的钱，我又没犯法！」

「你这家店当初开业可是我和雯雯给你投资的，花了将近五十万呢！我要回来不过分吧？」

如果事实真的像他说的那样，的确不算过分。

可我的店铺开在贫民窟，地理位置偏僻得可怜。

正因为这种情况，店里的生意才越来越差，一天不如一天。

到最后，我甚至不得不倒贴钱才能勉强维持店铺的运营。

听他们说当初花了五十万，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数字。

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，实在没有精力和他们继续争论下去。

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女眼里只有钱，我心里感到无比的寒冷和失望。

我把账单放在桌上，慢慢推到他们面前。

「我真的没钱了，这家店能勉强开下去已经是我的极限了。」

「如果你们还是不信，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。」

气氛变得非常紧张，两个人都已经动了火气，随时可能爆发。

就在这时，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，我赶紧迎了上去。

「老蔡哥，你怎么突然来了？」

「你先回去吧，今天店里关门了，不营业。」

老蔡一脸困惑，摸了摸他那光秃秃的脑袋，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「小张妹子，看你愁眉苦脸的，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？跟大哥说说，能帮的忙我一定尽力帮你解决。」

「这几年就爱吃你家这一口，要是哪天吃不着，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，觉都睡不安稳。」

老蔡这人挺不错的，跟我一样都是退休在家闲得发慌的老头子。

刚开始他只是我店里的常客，后来看我一个人忙里忙外挺辛苦的，没事就主动过来搭把手。

谁能想到今天这么不巧，偏偏让他撞见了这档子事，真是让人难堪。

我羞愧得抬不起头，手上却一刻不停地往外推搡着这些人。

就在这紧要关头，儿子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面前。

他二话不说，一把就掐住了老蔡的脖子。

「你这个老不死的，我说我妈的钱怎么突然少了，原来都花在你身上了？」

「这么大岁数了不学好，半截身子都入土了，还敢骗我妈？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？」

他说着就朝老蔡伸出手去。

「钱呢？赶紧给我拿出来，不然我就把这事说出去，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！」

我急得直跺脚，扭头看向女儿，想让她帮忙劝架。

可女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，反而冲上去对着老蔡就是一脚。

「你这老头子，头发都快掉光了还在这儿勾搭别人家媳妇，是不是饿得发疯了！」

「我警告你，就算你拿了咱妈的钱，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花！你自己没儿没女的吗？他们要是知道你在外头干这种事儿，能饶得了你？真想解渴就去按摩店，别在这儿骗我妈！」

三个人推推搡搡地走到了店门口。

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过路人。

大家听了这话，都朝我和老蔡指指点点，好像我们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。

我急得眼睛都红了，赶紧冲上去拉人。

「兆皓你快住手！老蔡哥真不是那种人！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！」

「我都说了没挣到钱，你怎么就是不信呢！」

儿子不但没停手，反而直接朝我脸上啐了一口。

「呸！你俩要是没事，他能天天在你店里帮忙？他闲得慌啊？你当我傻啊！」

「我来了三次就撞见三次，之前还以为是雇的员工就没多说，现在看来，这老东西就是你的姘头！」

我羞得满脸通红，万万没想到辛苦了一辈子，临了晚节不保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儿子更来气了。

「我爸才走了二十年，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！」

我和雯雯担心你一个人太寂寞，特意出钱给你开个店，没想到你竟然把钱都花在这个老头子身上，你让我们母女俩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！雯雯的嫁妆钱从哪儿来啊！

女儿气得脸都涨红了，气得直跺脚，情绪激动得不得了。

妈妈，我们可是你亲生的孩子啊，你怎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呢？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可言了？

你真是老糊涂了啊，连最基本的道理都分不清了！

这话一说出口，周围的人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

大家都站在儿女那边，一个个对我指指点点，议论纷纷。

看她外表挺正常的，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呢？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，她难道还想搞什么黄昏恋吗？儿子的终身大事才是最重要的啊！

连这点道理都搞不明白，难怪她的孩子会这么生气，要是换作是我，我肯定也忍不了，非得好好教训这老头子不可！

小伙子，我妈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，你千万别心软，说不定你妈的钱早就被这老头子偷偷转给他自己儿子了！

儿子一下子被激怒了，对着老蔡的脸狠狠地打了一拳，场面瞬间失控。

我被吓得脸色发白，忍不住尖叫出声，心里慌得不行。

老蔡年纪大了，根本经不起打，没几下就被打得满脸是血，看起来特别惨。

他不停地向孩子们解释，可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，根本不听他说什么，完全不听劝。

老蔡无可奈何，只能转过身来轻声安慰我：

「小张妹子，你别太担心，我来跟他们好好沟通，绝对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。」

「你心地善良，两个孩子肯定也通情达理，咱们都是一家人，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。」

儿子一听这话，气得笑出声来，冷冰冰地骂道：

「还说你们没一腿，没一腿你凭什么安慰我妈？我们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老不死的姘头来插手了？」

「这条街上那么多饭店，你偏偏不去别人家，天天往我妈店里跑，怎么，她店里藏了金子不成？说你们没关系，谁会相信？」

「识相点赶紧把我的钱还给我，你们爱怎么偷情就怎么偷情，我懒得管！」

说完，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。

「但是妈，你给我记住了，你选了这个老东西，我是不会认的，以后你养老也别指望我！让他儿子去管吧！」

儿子那些刻薄的话语让我几乎认不出他。

可比起愤怒，更多的是心寒。

我想冲上去劝他冷静，却被女儿一把拽住。

她的指甲用力到几乎掐进我的皮肤，我的胳膊很快就渗出了血。

「怎么，打你姘头两下就着急了？我和我哥都三十了还没结婚，怎么不见你着急？」

「你这胳膊肘往外拐，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妈啊！亏得我这些年一直感激你，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！」

我被女儿使劲地摇晃着，不一会儿，我那老毛病的头痛就开始发作了。

老蔡看我脸色不对，赶紧开口劝道：

「别说了，别说了，你妈这病已经犯了，再说下去她真的会撑不住的啊！」

儿子冷笑了一声，拿出手机开始一笔一笔地算账。

「店里每天至少得有二十个客人，每碗面算你赚十块，再加上你的退休金，一个月至少能有一万块，这还不包括其他菜品的收入，要我不闹事，行啊，你给我五十万，我立马就走人！」

我已经支撑不住，一下子跪了下来，身体不停地颤抖，抖得不成样子。

「你算的利润是十块，可我每碗面的定价就是十块啊！哪能赚那么多？这还没算上燃气水电的费用，我吃喝看病也得花钱啊！」

「以前为了供你们上大学，我工资不够，还得出去借钱，亲戚都被我借怕了，我都没告诉过你们，这些欠款到去年才还清！」

「这些年怕打扰你们上班，我都是自己去看病，你们不知道医院的花销有多贵，我...」

话还没说完，就被女儿冷冷地打断了。

「闭嘴吧你，谁不知道看病有医保啊？用得着你花什么钱？」

「再说我们成绩好，用的生活费都是自己的奖学金，你少在这儿装！」

老蔡着急地想要解释。

「你妈她得了一个严重的病——」

儿子猛地抬起脚，狠狠踹向他的胸口。

「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敢开口说话，你以为我没叫你就是放过你了吗？把我妈的钱全部吐出来，否则咱们法庭上见！」

周围的路人们也开始纷纷起哄，嚷嚷着要给老蔡一点颜色瞧瞧。

儿子被彻底激怒，对着老蔡又一次挥起了拳头，开始狠狠地打人。

渐渐地，老蔡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，完全不能动弹，儿子这才停下手，朝他脸上不屑地吐了一口痰。

「你给我记住了，我妈的店你敢去一次，我就打你一次，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拳头快！」

说完，两人迅速上了车，扬长而去。

路人们又对着我们指指点点，议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。

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，赶忙上前去搀扶老蔡。

四目相对的那一刻，我直接给他跪了下来。

「老蔡哥，实在是对不住啊，是我教养无方让你受累了。」

「今天的医药费我全部赔给你，你赶紧去医院吧，千万不能拖啊！」

老蔡深深地叹了口气，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「之前看到你家孩子个个都有出息，我还羡慕你晚年生活无忧，现在看看...」

老蔡离开后，店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。

当年我丈夫不幸遭遇意外去世。

我瞒着两个孩子跑去工地索要赔偿，结果对方不但一分钱不给，还把我赶了出去。

他们威胁我，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，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。

我不愿意就这么忍气吞声，更不能放弃这笔赔偿金，毕竟这关系到孩子的教育，我绝不能退让。

我跑到市政府门口，整整跪了三天三夜。

可最终等来的结果，却是工地领导反过来起诉我，说我丈夫生前多次违规操作，这才导致自己丧命。

他们说我毁了他的名声，要起诉我赔偿损失。

那一年，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。

白天要上班赚钱，晚上还要做兼职补贴家用。

就这样，我好不容易熬到了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。

作为985高校的学子，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，我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迎来了转折点。

然而紧随其后的，是令人咋舌的高额学费带来的沉重压力。

我不敢有丝毫懈怠，逼迫自己四处打工挣钱，再苦再累也从不向家人诉苦。

幸运的是，孩子非常争气，毕业后顺利找到工作，没让我操半点心。

工作五年后我退休了，孩子们主动提出要给我开个饭店，说是担心我一个人太无聊。

我永远记得那天，内心是多么的欣喜若狂。

孩子们懂事孝顺，懂得感恩，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。

但如今，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。

说什么担心我抑郁，其实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。

他们投资让我开店，不过是想用小钱换取更大的利益回报。

我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了。

但第二天刚开门，儿子迎面就朝店门泼了一整桶刺眼的红油漆。

他手里举着手机，屏幕上不断滚动着我完全看不懂的文字，听别人说这叫直播，是当下最火爆的玩意儿。

镜头直直地对准我的脸，儿子大声喊道：

「赶紧把那五十万还给我！否则你的店就休想继续经营下去！」

「大家评评理啊！五年前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给老妈开店，结果她把钱全花在了一个老男人身上！现在我结婚需要彩礼，她却一分钱都不肯给我！」

「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，等钱到手，我就跟她彻底断绝关系，从此老死不相往来！」

网友们纷纷发表评论表示支持。

弹幕上充斥着各种骂声，大家一致谴责我为老不尊的行为。

我正要开口解释，女儿也赶到了，不仅人来了，还拉来了一整车的臭鸡蛋。

店面的玻璃被砸得粉碎，臭鸡蛋穿过门窗直接砸在了我的头顶上。

就在那一刻，我的心彻底凉透了。

女儿拿着喇叭，大声嚷嚷着让我还钱。

周围聚集了上百号人，大家都等着看这场好戏。

我感到头晕目眩，赶紧拿出药来服下。

女儿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，语气中充满了讥讽。

「怎么，拿不出钱就开始装病？你这套把戏对我可不管用！」

「我哥已经在直播了，你要是不想晚节不保，我劝你识相点把钱还给我们！那可是我们工作后的第一笔存款！你花着良心能安吗？」

我浑身发抖地挪步到柜台前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本账簿和我的银行卡。

「好吧，你们不就是冲着钱来的吗？这些我都给你们。」

就在那一瞬间，门外突然涌进来一群人，带头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就亮出了他的证件。

「我们听说昨天这里有人闹事，还打伤了已经退休的蔡局长？」

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麻烦你们详细解释一下，如果不能让蔡局长满意的话，我们会考虑直接报警处理。」

「辛辛苦苦工作了一辈子的老领导，不应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！」

那个领头的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，气场特别强大，一看就知道是单位里的大领导。

我突然想起老蔡以前偶尔聊天时提到的一些单位情况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。

我只知道他的工作不简单，每个月的退休金都上万。

但考虑到这是人家的隐私，我也就没有多问。

可是现在……

我正想开口劝儿子冷静下来，去跟老蔡道个歉，家里的事情慢慢解决也来得及。

就在下一秒。

儿子冷冷地笑了一声，手里捏着银行卡在镜头前故意晃了晃，脸上满是轻蔑的神情。

蔡局？就那个老不死的姘头？还局里的？我看是街头碰瓷的吧！妈，你可真行啊，为了藏钱连这种戏都演得出来，这些人是你雇来的演员吧？多少钱一天啊？

「没钱给我结婚后，倒是给你姘头花了不少，现在连演员都舍得出钱，你有这个钱直接给我不行吗？非要闹的这么难看？我看你现在真是老糊涂了！」

为首的人脸色立刻阴沉下来，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。

请注意你的言辞，我们是市纪委的，蔡建国同志是我们的老领导，退休前担任市教育局局长。

教育局局长？

女儿冷笑一声，毫不犹豫地把账簿往地上一摔，满脸的不屑。

我看是诈骗局局长还差不多！一个老流氓配个老骗子，正好一对！我告诉你们，别在这装模作样，赶紧滚，不然我叫人了！

「我哥手机上可还开着直播呢，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想干什么？聚众闹事吗？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！」

就是！

儿子附和道，举着手机对着那群人拍，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。

家人们快看，我妈为了不给我钱，找来这么多演员演戏，还冒充纪委的，真是笑死人了！大家快记住这群人的脸，替我查清楚他们的身份，要是伪造证件可是要坐牢的！

弹幕里顿时炸开了锅，各种污言秽语刷屏，场面一片混乱。

「前面看大妈拿银行卡我还以为她想通了，闹了半天是憋了一坨大的！人年纪大了真能糊涂到这种程度吗？」

可不是嘛，我老家就有个亲戚，跟这位大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，非要二婚，孩子怎么劝都不听，结果养老金全被那个老男人骗得精光，现在人走了好几年了，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！

大妈，您差不多得了，人家领导都忙得脚不沾地了，哪有功夫来配合您演这出戏啊？您雇几个人自己哄哄自己就得了，真把您孩子当傻子糊弄啊？

领头的那个人脸色阴沉得吓人，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递了过来：

这是蔡局的退休证，还有我们的工作证，你们自己好好看清楚！

儿子二话不说，一把挥开工作证，证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，被他狠狠地踩了好几脚：

假的！绝对是假的！一个老姘头还敢冒充局长，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！

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！

旁边一个年轻人实在忍不住，大声吼道：

蔡局当年在任时为教育事业做了多少贡献，轮得到你这种不孝子在这里胡说八道？

贡献？我看是贡献给我妈了吧！

女儿尖着嗓子喊道，不然他凭什么天天往我妈店里跑？孤男寡女的，不是姘头是什么？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，想骗我们的钱！

就在这个时候，领头的那个人拿出手机，点开了一段视频。

视频里是老蔡躺在病床上的样子，头上缠着绷带，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。

蔡局颅内出血，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，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。

你们下手可真狠啊。

儿子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，但嘴里依然不肯服软：

他那是自找的！谁让他来招惹我妈！

够了！

我终于控制不住情绪，大声吼道：你们闹够了没有？老蔡哥是个好人，你们不能这样污蔑他！

妈，你还在帮他说话？

女儿瞪着我，语气带着不满：你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了？

就在我们争执不休的时候，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人挤了进来，正是儿子的女朋友李婧。

旁观者清。

她弯下腰，捡起掉在地上的证件仔细看了一眼，赶紧走到儿子身边。

这是真的，你别把事情闹大了。

你看，证件上的钢印清清楚楚，而且也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。

再说了，这些人知道你在直播，还能这么自信，根本不怕调查，肯定是有备而来的。

你别被你妹妹牵着鼻子走，当了别人的枪！

儿子这才冷静下来，仔细看完证件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。

他小心翼翼地把证件上的灰尘用衣角擦拭干净，然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。

他满脸歉意地说道：「真是对不住，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，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啊。」

他接着提议：「要不这样，我给蔡叔郑重地道个歉，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也辛苦了，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，免得让你们白跑这一趟。」

为首的领导阅历丰富，一眼就看穿了他儿子想要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的意图。

领导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，显然对儿子的态度感到不满。

领导冷冷地质问道：「张兆皓，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？」

领导语气坚决地说：「蔡局的事情还没说清楚，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！」

领导嘲讽地回应：「你说得对，开直播最好，省得到时候没有证据，你又找借口来诬陷蔡局！」

儿子听到这番话，吓得差点当场跪倒在地，显然是被领导的严厉态度震慑住了。

他连忙辩解：「我可不是那种人，你这话说的，要是蔡叔真的拿了我妈的钱，咱们都是一家人，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呢？」

他继续解释道：「我也没有恶意，就是担心我妈会上当受骗，现在既然知道对方不是坏人，我自然不会为难蔡叔！」

如果他一开始就诚心道歉，或许对方的态度还不会这么恶劣。

但现在他才低头认错，显然是为了巴结对方，动机不纯。

对方显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，竟然直接当着三个人的面坐了下来，摆出一副不解决问题的架势。

李婧偷偷地在儿子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，疼得他直咧嘴。

她立刻转过身来，面对那群穿着制服的人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。

各位领导，实在是不好意思，都是些小误会，家里人之间闹了点矛盾而已，没必要惊动你们，我替兆皓向你们道个歉，这事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了。

为首的警察皱着眉头，一脸严肃地说道：

这可不是简单的家务事，已经涉及到故意伤害了。

我知道蔡局是个好人，

我赶紧开口解释，这事是我没教好孩子，给你们添麻烦了，老蔡哥那边我会负责到底，你们先回去吧，谢谢你们能来。

说实话，这件事本来就跟老蔡没什么关系。

前面已经害得他受了重伤，现在还要动用他退休前的人脉来替我解决，我实在过意不去。

那群人对视了一眼，为首的叹了口气，语气缓和了一些：

张阿姨，您多保重，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们。

「您放心，蔡局已经说过了，你的事情我们会当自己的事处理，要是有人敢为难您，您只管开口，剩下的交给我们来摆平。」

说完便带着人离开了。

他们刚走，李婧的脸瞬间沉了下来，指着儿子的鼻子就开骂：

张兆皓！你竟然敢骗我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妈很有钱吗？这就是你所说的五十万？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瓜在糊弄啊？

要不是我特意看了你的直播专门跑过来一趟，你这个混蛋还打算瞒我多久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？

你可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！五十万，一分钱都不能少，否则结婚这件事就免谈！

你不过就是个从村里出来的，我没嫌弃你没背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，要是再让我让步，别怪我翻脸不认人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！

儿子也急得不行：

我怎么知道她把钱都给了那个老家伙！你先别着急啊，我肯定能想办法拿到钱的！

我能不着急吗？

李婧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，我肚子里可都怀着你的孩子了！再过两个月就瞒不住了，你现在却告诉我没钱？你让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？

我呆呆地站在原地，这才恍然大悟儿子为什么这么急着要结婚。

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儿子突然一把抢过我的手机：

妈，你的手机银行密码是多少？

我...我...

女儿一把夺过银行卡：

别跟她啰嗦了，赶紧去ATM机取钱！

两人拽着我就直奔银行，李婧也紧跟在后，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。

到了ATM机前，儿子迅速插卡输入密码，屏幕上显示出余额时，他一下子愣住了。

他瞬间气得满脸通红，眼睛瞪得老大，一副要发火的样子。

怎么可能？怎么只剩几块钱了？

儿子不敢相信地一遍遍查询，可每次看到的结果都一样，他彻底气炸了。

妈，你把钱转到哪儿去了？

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？

我的语气里满是疲惫，更多的是心累到不想多说。

这五年攒的十万块，昨天全给老蔡哥交手术费了，他颅内出血，光手术费就花了八万多。

你疯了吧！

女儿尖声叫道，那是我们的钱！你居然给一个外人？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？

什么外人？

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嗓门，那是被你们打伤的人！你们把人打成那样，难道不该付医药费吗？

让我们来承担这笔费用？

儿子冷笑着回应，那个老家伙竟然勾引我妈，挨打是他活该！我看他根本就是个骗子，肯定得进监狱！

别管他是不是什么领导，谁知道他退休前有没有贪污过，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安分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！要是报警查一查，说不定他家里还藏着几千万的赃款呢！

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！
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老蔡哥是个好人，你们不能这样诬陷他！

好人？我看他就是个老流氓！

哪个好人会一天到晚不停地往你店里跑？要说你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，鬼才相信！

你这样做，怎么对得起我爸在天之灵？我要是他，气得都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抓你去陪葬！

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对我怒目而视。

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消散了。

女儿掏出手机就要报警，我现在就打电话抓他，告他诈骗！

不用你报，我已经报过了。

我拿出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报警记录。

刚才在店里我就报了警，警察马上就会到。

儿子和女儿一时间都呆住了，不知什么时候直播已经中断，周围聚集的看热闹的人群也越来越多。

李婧气得眼睛都红了，对着儿子又打又踢，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难听的话。

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，我早就知道你没钱，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，我当初怎么也不会选择跟你在一起！」

「什么五十万，我看你连五万都拿不出来！你居然敢骗我，我这就让我爸妈去你单位举报你，你就等着坐牢吧！」

等到警察赶到的时候，儿子的脸上已经满是伤痕，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。

连警察都吃了一惊，询问情况时，儿子却一心想着李婧肚子里的孩子，始终不肯说实话。

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。

那一刻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笑着笑着，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
儿子根本不在乎我被人诬陷，也不在乎我的清白。

但他却愿意为了另一个怀孕的女人，替她扛下所有的罪名。

我辛辛苦苦养育了他二十多年，到头来，竟然给自己养出了一个仇人。

面对警察，两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把老蔡诈骗我的事情全说了出来。

临走前，他们还紧紧抓着警察的手，再三叮嘱一定要查出老蔡违法的证据。

大家议论纷纷，说他退休之前肯定也没干什么好事。

我看着他们满脸愤怒的样子，心里明白，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。

人们往往只愿意相信亲眼所见的事情，不会轻易改变看法。

做完笔录后，那两个年轻人开车离开了现场。

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，我既没带伞，卡里的钱也不够打车。

没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走回店里。

这段路足足有七公里，等我好不容易走到店门口，脚上已经磨出了血泡。

脚上这双鞋子，还是五年前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货。

那时候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一双儿女。

自己舍不得吃好的，舍不得穿好的，省吃俭用。

想着他们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，我没什么大本事给他们买车买房。

只能尽自己所能，不给他们添麻烦，不拖他们后腿。

我已经倾尽全力，做了所有能为他们做的事情。

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母亲都会怀揣着这样的心情。

只是出乎意料的是，我的孩子们并不这么想。

他们似乎完全忽视了我所做的一切。

甚至可能把我的付出当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
后来有一天，我决定奢侈一回，给自己买一双价格上百的鞋子。

刚付完款没多久，我的两个孩子就立刻打来了电话。

他们说我这么大年纪了，也没人会在意，根本没必要买这么贵的鞋子，只要能穿就行了。

我反复向他们解释，说这是用我自己的退休工资买的，没有花他们一分钱。

可儿子却说道：

「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？你现在多花一分，我以后就少拿一分，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别人比下去吧？」

女儿也接着说：

「你一双鞋的价格都抵得上我半支口红了，我现在正是爱美的年纪，说不定买支新口红就能让我被有钱人看上呢，你都这么大年纪了，穿什么鞋子有那么重要吗？就不能省着点花吗？」

我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，可年纪大了，胆子也变小了。

总是不得不看儿女的脸色行事。

那天，我最终还是决定去店里办理退货手续。

服务员投来的那种轻蔑和不屑的眼神，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，挥之不去。

三天之后，我坐在派出所里，看着警察将所有的证据一一摆放在桌上。

账簿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我给两个孩子的每一笔开销，每一分钱都清晰可见：

儿子上大学时，我每月按时给他寄去的生活费，女儿买电脑时我毫不犹豫地掏出的钱，还有儿子换手机时我二话不说就转账的费用...零零碎碎加起来，竟然已经超过了五十万。

再看看店铺的账单，上面的数字却是少得可怜，几乎让人不忍直视。

由于店铺位置偏僻，平日里本就没有多少顾客光顾，生意自然冷清。

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做生意，就只能压低价格，结果到最后，我甚至有一半的菜品都是在亏本经营。

这样的情况下，我怎么可能挣到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些利润呢？

警方一开始还以为我是真的老糊涂了，所以对我并没有好脸色，态度冷淡。

然而，当调查结果出来之后，他们看向我的目光中只剩下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。

至于你们提到的五十万投资，

警察指着一份文件，语气平静地解释道，那其实是张阿姨的拆迁安置房，当初过户给你们时只花了五万块的手续费，而且这钱还是张阿姨自己出的。

另一份银行流水也清楚地显示，我和老蔡之间只有几笔关于饭钱的交易，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是两百块而已。

那天他特意带着手下员工来我店里消费，为的就是帮我多招揽些生意，这份心意让我特别感动。

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之情，我不仅热情招待了他们，还特意给他打了八折优惠。

当儿子和女儿看到那些确凿的证据时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整个人都僵在原地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这怎么可能？就为了这么点钱？他们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。

妈妈真的没有把钱给那个老男人吗？女儿颤抖着声音问道。

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！儿子连连摇头，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。

李婧突然猛地站起身来，用手指着儿子，怒气冲冲地骂道：

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，没想到你竟然是在压榨自己的亲妈！你要是真的缺钱，大可以跟我说，为什么要这样骗我？

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靠女人吃饭的男人，你说你妈把钱都给了外人，

我信了，可结果呢？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妈的吗？

张兆皓，我们完了！这婚我不结了，孩子我也不会要的！李婧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
不要？儿子一听急了，那可是我的孩子！

你的孩子你自己生！李婧冷冷地回击道，语气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。

李婧话音刚落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
你别走！这句话里透着焦急与不舍。

儿子急忙想要上前阻拦，却被警察一把拦在了原地。

张兆皓，张雯，警察的语气异常严肃，你们因涉嫌故意伤害罪，尽管蔡局选择不予追究，但你们必须向张阿姨和蔡局诚恳道歉。

儿子和女儿都低着头，沉默了好一会儿，始终没能开口说话。

过了许久，儿子才缓缓抬起头，声音沙哑地说道：

妈，对不起...这句道歉里充满了悔意。

我望着他们，心里涌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悲凉：

别说了，以后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，你们也别再叫我妈了。

妈，我们真的知道错了，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。

女儿泪流满面地恳求道，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，求你别不理我们啊。

我真的累了。

这句话里透露出深深的疲惫。

我站起身，语气坚定地说道，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申请，决定和你们断绝母子关系，以后你们过你们的生活，我过我的日子。

妈！这声呼喊里充满了绝望与哀求。

我们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，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。

我头也不回地迈着坚定的步伐，径直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。

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两个孩子带着精心准备的保养品去医院探望了老蔡。

老蔡语重心长地向他们讲述了我这些年来的艰辛与不易。

他详细地描述了我如何一点一滴地为他们付出，又是怎样逐渐耗尽了自己的心血。

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望，我硬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把店铺经营下去。

在他们主动来找我之前，我还在为两个孩子的婚事发愁，不断自责自己能力不足。

当我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，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。

手机里收到了孩子们发来的多条道歉信息，但我一条都没有点开查看。

我干脆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全部屏蔽了，免得自己心烦意乱。

老蔡虽然顺利出院了，但身体却留下了不少难以痊愈的后遗症。

我毅然关掉了店铺，主动提出要去照顾他，就当是弥补自己的过失。

儿子最终还是想办法凑够了钱给了李婧，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。

只是在他们举办婚礼的那天，我选择了缺席，生怕再次给他丢脸。

他不管说什么都坚持要请我，我干脆带上老蔡一起出去旅游，图个清静自在。

女儿也找到了合适的对象，而且对方给的彩礼也没有要太多。

他们商量好了，每个月都会给我转六千块钱，我既没有拒绝收下，也没有主动联系他们，而是把这些钱都存进了另一张银行卡里，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们。

老蔡总是劝我原谅孩子们，但我心里明白，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，就再也无法挽回了。

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选择原谅他们，但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。

我现在只想平平静静地度过余下的时光，不想再被那些烦心的事情打扰。

说到底，人这一生，总要为自己好好地活一回。